然而,非机动车、行人,在不分双行道的路上相遇时,二者是靠右避让还是靠左避让却成了一个随机事件。
犹记得小时候,在路上行走,对面过来一辆自行车。我向左避让,谁知对方也同时向左打方向;我继而转向右避让,谁知对方也同时转而往右;我又向左,自行车也再次向左……最后在几乎要撞上之时生生令得自行车停了下来。类似这样的情形在以后的生涯中遇到过多次。
当路较窄而相向运动的二者初始位置都在路中央且两人的脑袋中都没有必须靠右避让的观念时,相遇时靠哪边避让的概率便成了五五开。
而不可思议的问题是,靠左或靠右相向经过的约定是如何达成的?
如果两人同时决定转向,那么将有一半的概率恰好避让开,以及一半的概率有朝同一方向撞上的趋势。对于朝同一方向有撞上趋势的情况,最好二人不同时采取二阶调整,否则将继续有撞上的趋势。
如果决定转向是一前一后发出的,那么很好,后做出转向决定的人只要朝另一个方向拐,二者便不会撞上。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对于一个行走时左右对称的人或者一个骑行时左右对称的🚴♀️,需要主动优先做出抉择时,向左或者右的选择是如何做出的呢?
譬如从A到B,有一左一右两条路径,历程相等,你会如何选择呢?你选择左或右的概率之比是1比1么?
对我来说,靠右行的次数比靠左行来得多,这似乎来自习惯,或是被靠右行驶的交通规则规训了的结果。
但是,假如靠左和靠右行进的路径并不等长,例如靠左更方便而靠右更远,那么这时候贴右行进的习惯是否生效呢?
问题似乎和抛硬币后哪面朝上一样随机。而两者撞上的情况大概类似于硬币恰巧立着不倒吧。
記:此文初作於2022年四月,只是提出了問題,並沒有談解決方案。現在想,問題關鍵不在左或右的選擇,而是規避碰撞;而這有賴於共識和禮節。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我愛物理學,但資質愚鈍,到現在也不能夠很好理解相對論,更不用說量子力學。只是對於這些理論的一些效應感到神奇而停不下來,並不斷嘗試在日常生活中理解物理理論。
我相信科學範式的革命不完全是一兩個科學家的努力,而是全人類的歷史行進到了必然突破的節點;因而我猜測,愛因斯坦之發現相對論,離不開整個歐洲社會對與牛頓世界觀的熟稔與工業化的成熟,唯其如此,新的理論纔能脫胎而出。
人對於同一事件的理解大概會受各自世界觀的影響而大相徑庭。人們的世界觀和宗教、科學的發展都有關繫,也和人們所受的教育有關。事實上,前沿的思想和學説幾乎總是超前本世代的。
我的父親小學未畢業,是農民兼木工。他的世界觀大約是機械唯物論與「敬鬼神而遠之」的雜糅。他的工作涉及到牛頓力學、運動學,他並未學過這些,但不妨礙他日用。
我的觀點是,國人的日用工具,還遠沒有超出經典物理學的範疇;國人的物理學知識,就大部分人包括本科生而言,也沒有達到認真瞭解相對論與量子力學的地步。我想這並不是無可無不可的事情,如前所說,基礎理論的突破不是僅靠個別科學家、個別單位努力的事,應當放到整個人類發展進程中來看待。
現狀是,距離人類(科學家們)提出相對論和量子力學已經有一個多世紀了,與對於經典力學的熟悉不同,一般人仍然無法在日常生活的顆粒尺度下理解和運用這兩門理論。
這是很奇怪的,明明理論十分清楚了,比牛頓力學更爲精準,卻由於「在日常尺度下其效應可以忽略」而被人們忽略。
「沒有人能理解量子力學。」現在仍可以這麼說麼?而相對論是不是好懂一點呢?理論既然可以被實驗驗證,那麼時間流逝之規律爲何不能像經典力學一樣被人的肉體直接感知呢?畢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我愛爛柯山傳說,感覺像雙生子佯謬的中國版。
狹義相對論的規律可以這樣不嚴謹地總結:速度越快,時間流逝越慢。但,什麼是速度呢?速度一定是看得見摸得着的物質才具有嗎?心靈和思緒是否也有速度呢,是否也「滿足」狹義相對論呢?如此,則爛柯山的傳說與西遊記「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均可得到解釋。
]]>按:講解莊子之書浩繁,鐘泰先生的《莊子發微》余一讀而傾心,以為上乘。此文從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手打錄入。
自司馬遷作《史記》以莊子附《老子傳》中,班固《漢書·藝文志》用劉歆《七略》入莊子於道家,逡世遂以老、莊並稱,而莊子之學半晦;自方技之神仙家與諸子之道家混,隋、唐之際被《莊子》以《南華真經》之名,其後疏注《莊子》者如成玄英、褚伯秀之倫,多為黃冠羽士,視《莊子》為修真煉氣之書,而莊子之學全晦。莊子之非神仙家,今之學者或能辨之;若其非道家而不同於老子,則能辨之者鮮矣。予之始讀《莊子》也,於《天下篇》莊子自述其學特與老子異,已竊疑之。及觀《説劍篇》中乃有「夫子必儒服」之語,以為如《史記》列傳所言莊子方剽剝儒、墨,以詆訾孔子為事,何其門下為文反稱其儒服?使非其實,門人又何為而誣之?疑之益深。其後讀韓愈、蘇軾之文。愈謂孔子之道源遠而末益分,子夏之徒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為莊周」;(見《昌黎集·送王塤秀才序》) 軾則云「莊子蓋助孔子者」,又云莊子於孔子,蓋「實予而文不予,陽擠而陰助之」,「其論天下道術,自墨翟、禽滑釐、彭蒙、慎到、田駢、關尹、老聃以至於其身,皆以為一家,而孔子不與,其尊之也至矣」。(見東坡集·莊子祠堂記) 於是而知古之人固已有先我而疑《史記》、《漢書》為不足信,而不欲從之者,則予之疑為非妄發,因復盡檢《莊子》三十三篇之書而研覈之。其稱孔子,或曰孔子,或曰夫子,而於老子,則每曰老聃,輕重之間固已甚有别矣。其引述孔子之言,除《盗跖》、《漁父》之篇出於其末流假託者外,多至二十有八,若老子之言纔十有四,又什九皆與孔子相問對。夫孔子嘗問學於老子,老子於孔子不時有箴砭之辭,此皆無足深諱。《寓言篇》:「莊子謂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時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非也。』」以是意推之,則其引老子之所以箴砭孔子者,正以見孔子之學之化而日進,是固孔子之大,而非必老子之道果勝於孔子也。以莊子表章之意而目之為詆訾,不亦謬乎?抑《田子方篇》有云:莊子見魯哀公,曰:「魯少儒。」哀公曰:「舉魯國而儒服,何謂少乎?」莊子曰:「公固以為不然。何不號於國中曰:『無此道而為此服者,其罪死!』於是哀公號之,五日,而魯國無敢儒服者。獨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門,公即召而問以國事,千轉萬變而不窮。莊子曰:「以魯國而儒者一人耳,可謂多乎?」注家於此皆言此一丈夫意指孔子,夫曰丈夫指孔子是已。然莊子何以推尊孔子如是其極,豈非以其所願學者孔子,故託為此文以自見其意歟?是觀於《天下篇》致嘅於内聖外王之道闇而不明,鬱而不發,而特叙六經於百家之上,嚮往於鄒魯之士、搢紳先生猶能明之,不難比類而得。然則莊子之為儒而非道,斷斷然矣。若其言論時出入於老氏,則小大精粗道術本自有其相通之處。予響亦嘗以為莊子殆兼孔、老兩家之傳,及今思之,是猶不免影響之見。莊子之學,蓋實淵源自孔子,而尤於孔子之門顏子之學為獨契,故其書中顏子之言既屢見不一,而若「心齋」,若「坐忘」,若「亦步亦趨」,「奔軼绝塵,瞠若乎後」云云,皆深微精粹不見於他書。非莊子嘗有所聞,即何從而識之?更何得言之親切如此?故竊謂莊子為孔門顏子一派之傳,與孟子之傳自曾子一派者,雖同時不相聞,而學則足以並峙。由是以觀韓、蘇之言,雖亦微有闚見。韓言出於子夏之徒田子方,既無有佐證,不足據。若蘇云陽擠孔子而陰助之,實予而文不予。遍繙内外諸篇,即未見有擠孔子而不予之文;若其有之,則亦唯有子瞻所不取之《盗跖》、《渔父》等篇而已。是不得不深惜夫二子之僅通乎莊子之文,而猶未能窮莊子之學之真際也。或日:莊子信為儒而非道矣;則其數譏儒、墨之是非,且有儒以詩禮發冢之論,抑又何歟?曰:子不讀《荀子》之言乎?《荀子·儒效篇》差儒之等為三,曰俗儒,曰雅儒,曰大儒;而《非十二子篇》則曰子張氏之賤儒,子游氏之賤儒,子夏氏之賤儒,頗肆其醜詆。夫荀子豐非儒哉,蓋欲存儒之真者,必絀儒之偽,孔子之所以惡似而非者也。莊子之意詎異於是?且讀一書,必觀其全,探其本,而後始能得其宗趣之所在。《莊子》之文,已固参差而難齊,深閎而難竟,而况注家又繳繞之以玄言,錯亂之以訓詁,則宜乎究其趣旨者之不易得也。予無似,其沈潛於是書者固有年矣。病夫舊注之多失也,因比附六經之義,亦兼采老子之說,為之疏通而詮釋之,名之曰《莊子發微》。其有由是而上窮莊子之蘊以補予之不逮,使内聖外王之道不終湮没於世,此則區區之深望也夫。
庚子年秋九月鍾泰序於海上之寓廬
]]>我不止一次做過令我印象深刻的夢,相信很多人也有這樣的體驗。既令我印象深刻,那麼它們或者光怪陸離,極盡炫幻,或者連綴往昔,情理備至,或者真實徹骨,若達至境,或以上兼而有之。若達至境,則若悟至理,則思志之,如武陵漁人之心理。
今晨有夢。有過以前醒來決計想不起來故事來龍去脈的經驗,我在將醒時分格外用心警惕,把所感悟之理迅速總結概括,猶懼記不周全,於是以關鍵詞記之,口中默念,更拿紙筆;當時體悟兩條道理,在紙上記下其中一條,思索另一條時,恍然發覺原來自己還是在做夢,躺在床上,根本沒什麼紙筆,於是另一條再也記不起,而已記得的復又模糊。
最先有記憶的是最內層夢境,思記錄之的是外一層夢境,醒來後,往往只記得外一層夢境,是等而下之也。我只記得夢到自己玩某 MMORPG 遊戲,饒有興味,似有所得,復憂此境不能長久,隔空問遊戲製作人:為什麼遊戲中的信念不能帶到生活中呢?醒而察之,則這實在算不得什麼精深的道理;實乃夢境中信念不能帶到現實中之喻。遂作此文。
漁人出桃花源時「處處志之」,可謂用心良苦,仍不復得路。可見欲抵達至境——也可看作欲存留夢境心境於醒後——之困難。可參見張文江《漁人之路和問津者之路 》。
私度之,真人、聖人是可以通約夢與現實之際、往來自如的人。普通人如何抵達呢,執著名相則迷,不過我想學習訓練仍是不能少的,唯須心誠。
2023.7.21 早晨
]]>周諺有言: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列子·說符》)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善夫!」「不恆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論語·子路》)
善為詩者不說,善為易者不占,善為禮者不相,其心同也。(《荀子·大略》)
德行亡者,神靈之趨;智謀遠者,卜筮之繁。(帛书《要》)
子曰:易,我後其祝卜矣!我觀其德義耳也。幽贊而達乎微,明數而達乎德,有仁守而義行之耳。贊而不達於數,則其為之巫。數而不達於德,則其為之史。史巫之筮,鄉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後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其德而已,吾與史巫同涂而殊歸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義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其後乎?(帛书《要》)
]]>孔子嘗自筮,其卦得《賁》焉,愀然有不平之狀。子張進曰:「師聞卜者得《賁》卦,吉也;而夫子之色有不平,何也?」孔子對曰:「以其離邪。在《周易》,山下有火謂之《賁》,非正色之卦也。夫質也,黑白宜正焉,今得《賁》,非吾兆也。吾聞丹漆不文,白玉不琱,何也?質有餘,不受飾故也。」(《孔子家語·好生》)
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論語·泰伯》)
危險的國家不去,混亂的國家不待,因有人戲稱孔子是「潤學」的祖師。
關於如何處世,論語中相關段落還有:
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公冶長》)
子曰:「甯武子邦有道则知,邦無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公冶長》)
憲問恥。子曰:「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憲問》)
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衛靈公》)
綜觀之,孔子大抵認同君子應明哲保身,適時蟄隱,不可在亂世亂國耿直參政,白白使自己受刑。
而在《莊子·人間世》中,顏回引孔子說「治國去之,亂國就之,醫門多疾」。離開政治清明之國,前往政治昏亂之國,良醫之門本就多病人(喻有能力的人應參與改變社會)。
如此,豈非孔子之言自相矛盾?
而且有趣的是,《論語》作為「入世」的儒家的經典,反建議人適時韜隱;《莊子》作為「出世」的道家經典,卻列出積極的態度( 固然《莊》多寓言,史實性存疑;且引言不等於作者之態度)。
鐘泰先生在其《莊子發微》序言即論證莊子實應歸入儒門而非道家,全書以儒解莊。若然,則《莊子》與《論語》當不相抵牾。
余不才,無新見,引書中論述如下。
]]>「治國去之,亂國就之」,與《論語》所言「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語似相反,然一以言存身之智,一以言救民之仁,義各有當,未始相妨也。且人亦未可等量而齊觀也。《孟子》曰:「有天民者,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有道則見,無道則隱者,天民之事。「治國去之,亂國就之」者,則大人之德也,是不可以期之大人以下,故孔子不以語他人,而以告顏子也。此可補《論語》之未及矣。
人都希望尊严,被人瞧得起,于是,衰老和怠惰似乎简直是是不可饶恕的。更不能够主动选择如此。失业是不好的,低收入是不好的,没有爱情是不好的,没有车房是不好的,自闭是不好的,慵懒是不好的,不快乐是不好的……
可是,一株植物,总有相对衰黄、营养不良的叶子,也总有凋落的时节。人类不也这样吗,总有人是在各类竞争中排名倒数的,曾经健美的人也终会老去。器官会衰竭,细胞可能癌变。
然而,我们有衰老和怠惰的权利吗?在一切不积极的面向都不受待见的时代。
]]>有常言曰「人生如棋」,雖未指明,但這裏的棋應指圍棋。前陣子學了圍棋的規則和基礎的下法。圍棋行棋目的是「圍空」,占領更大地盤一方勝。棋盤角上圍空效率最高,所以幾乎所有的對局都以雙方棋子占據四個角開始,因爲棋手總希望每顆棋子發揮最大的效力。佈局差不多以後進入中盤,此時雙方在已經有子的地方展開作戰,常常在局部廝殺激烈;但也不絕對。
五子棋和圍棋棋盤非常相似,但五子棋的變化奧妙卻少得多,因爲五子棋有非常多固定下法,它著眼的焦點有限,例如一方連成三星了,對方必要在其兩端之一堵一下,否則就輸。圍棋不同在於棋盤夠開闊,勝負不在於誰先吃到個別棋子。因而圍棋每一着的應對方式都非常豐富,可以在局部防守、反擊,也可以暫時擱置局部焦點去開拓新地盤或孤軍深入,可以回退可以進攻,可以穩步地「長」也可以「跳」、「飛」。不同的落子會對局面產生不同的影響,不同的局面又會導向未來的紛繁的變化。
我想探討的是,局部和全局的關係。一方經營局部,另一方可以破壞此地也可以去別處經營另一局部;一方若受到攻擊,可以在當地回應也可以在別處回應(術語稱「脫先」)。佈局和整體是相對的,棋盤是一個,當棋子漸密,此與彼便聯絡起來,不再有清晰的局部。局部有時可以捨棄劣勢不管,局部細節的影響有時卻也因關聯全局而被無限放大。棋手求存的是整盤棋而非局部,因而每一着都要同時考量局部效力和全局效力。《圍棋十訣》有曰「攻彼顧我」「棄子爭先」「捨小就大」,説的便是要時時著眼全局。
然而以上的成立全部建立在棋盤有限這一基礎上。倘棋盤四個方向無限蔓延沒有邊界,那麽棋便無法下了,因爲沒有終局。常見的圍棋為19路,事實上擴展到21路、23路也是可以下的,只是隨著棋盤擴大,下一盤棋所需的時間和計算量將大幅增加。
現在考慮「人生如棋」的説法。的確圍棋的很多訣要與人生的教條共通,可是這二者在「規則」上至少有兩大不同。
一,圍棋是兩人對弈,而人生是一個人的征程。人生也會有對手,但不會固定,或者對手是整個世界而非某個具體的有意識的存在。和世界「下棋」,因爲人生相比歷史進程過於短暫,所以可以說對手反應極慢,人有充足的時間去謀劃,調兵,攻城略地;可是世界也并非一成不變,而且人與之相比如此微小,所以極難撼動對手的壓迫。
二,近百年的光陰,偌大的地球,一個人一生可能踏足的時空範圍幾近無限。這種無限令人迷茫。因爲與有限的棋局不同,你無法感知當下這一步對於整個人生游戲的意義。這種不確定的、難以把握的感覺令人不安。
想起電影1900,1900不願意下船,因爲無窮無盡的大陸令他恐懼,而88個有限的琴鍵令他安心。他能把鋼琴彈得出神入化,除了天才的一面,我認爲很大程度上還因爲他出生后成年以前是被限制在船上的,船的空間是極其有限的,小孩子的探索天性會把該領域研究個遍,因而鋼琴只是他研究的課題之一;但大約這是相對他而言整艘船上最有趣的玩具,所以他的幾乎全部學習能力都傾注其上了,沒有別的事物會分攤他的注意力。
也可以把人生比作不停點科技樹的游戲,誠然每個人能力有强弱,獲取技能點數的速率有快慢;但選擇點技能樹的順序是可以自己選擇的。那又如何?現代人類的知識總量已過於龐大,沒有人有足夠的點數把所有分支點滿,甚至許多人窮其一生都不能點亮一個分支。達芬奇那樣的人物在當代已然不會有。
棋盤越大,決出勝負所需的時間越長。環境提供的可選項越多,人取得成就所需投入的精力也就越多。可「吾生也有涯」。
還有一個問題,下棋的勝負規則是明確的,可人生的成就與否如何評判呢?是功業,是名利,抑或情緣,品性?打分時各占比多少?
]]>因为一些原因,最近接触了劳动仲裁院的人,他们给我的观感略有不不同。
电话打来通知我时,打头就是直呼其名,没有一个问候词;第二句自我介绍,然后便讲事情。语气冷静而温和,语速不慢,音量不高。若在平时,这样的电话内容是电信诈骗也很有可能吧;但一模一样的话,他的语调却完全真实可信,骗子万万模仿不出来。
待到「开庭」那日,我差不多准时到了,然而到了那却是漫长的等待,没有工作人员解释或接待。等了很久终于开始了,同样是冷静温和的直呼其名,领我进一个房间,没有多余的话,多余的介绍,只见他一步步操作着,也不说一句「稍等」。让签字前倒是把关键处读了一遍,然后指着说「这里签字,这里签字」。结束了也不说「好了」,我问了方答「可以了」。
离开后没多久,接到电话,「XXX(我的名字),你再回来一下,有个地方要改」。这次连自我介绍也没有了。
总之,对于我很重要的事情,他好像完全不着急,却也不消极推诿,好像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意外和不可处理的事情;他人的时间占用起来也毫无愧疚;丝毫没有距离感却也了无人情味。这样的说话接待方式让我想到手术刀。
]]>临近「关门」时间点了,店员不远不近地向我喊道:先生,我们快要打烊了。
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关门」是不吉利的说法;而我当时脱口而出。语言的使用反映教养,而教养是一种成长环境培养出来的无意识,除非经过深刻的反思或大量练习,很难临时提升。
]]>無茶無酒無珠簾。
秋蟲飲露我飲水,
夜夜修辭入夢難。
作於2019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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